天刚刚蒙蒙亮，一出门就远远看见路口的歌扬了。精神奕奕的她站在低着头赶路的学生群里格外显眼。
“早上好，歌扬。”
“早上好呀，今天脸色好多了的说。”
“是吗，那个不重要，赶紧走了。”
我一边说着一边推着歌扬往学校走。路过快餐店，不由自主地往店里看一了眼，男性的店员忙不迭地给排着队的学生递早餐，并没有看到宁宁小姐的身影。
“宁宁她上的夜班，现在已经回去了哦。”
被看穿了。
“我才没有...”
“真是不坦率。”
我没有再理歌扬，径直加快脚步往学校走。
“等等我啦！不要走那么快啦！”
一进教室就发现教室里的人又少了，原先几张书摞得和堡垒一样的桌面一夜间变得空空如也。
这也难怪，比起第一年高三的时光，无疑是现在的日子更加难熬吧，已经经历了一次失败不说，再加上别人的质疑，周围又没有认识的朋友，就算是想要临阵脱逃也不奇怪。
我重重叹了一口气，说不定哪天我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。
我抽出椅子坐下来，低头就看见抽屉里的东西。
我睁大了眼睛，一瞬间几乎忘记了呼吸。
字条。
熟悉的纸张。
我迫不及待地把纸条取出来，纸条上依然留着令人不禁会心一笑的字体。
“对不起没有及时回信，还是要谢谢你替我保管笔记本。在晚上这里也是我的座位，另外，很感谢你总是把桌面收的很干净，谢谢。”
我的高中是很有名的市重点高中，而且颇有些贵族学校的影子，学生们经常被要求做到像人离开桌上就不能留东西啊，老师到门口时就要起立迎接之类的事情，所以因为高中里养成的习惯，比起其他人喜欢永远把书堆在桌面上，我总是会在放学前把桌上的书收到包里或者教室后方的储物柜里。
我盯着短短的纸条看了很久，直到上课铃响起我才放下。
略微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各种各样的例题，唾沫星子似乎能溅到第二排。
他讲了什么几乎都没能传到我的耳朵里。
“那孩子感觉和司很像呢。”
蓦然间想起歌扬的话。
没有及时回信难道也是在纠结应该写些什么吗？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上课时咬着指甲，苦思冥想的身影。
稍微有些亲切感。
想要见见那孩子，想要和她说话，想要知道她的事情。
从心底里涌起难以名状的情感。
宛如与世隔绝的人突然遇到了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一样，感觉有数不清的话想要对她说。
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洋洋洒洒地写了大半张纸。
不不不，这样不行吧。突然写那么多，人家也会觉得困扰吧。
于是我花了整整一上午精简我的回信。
“你好，很高兴你能回信。收拾桌子是我的习惯，请不要在意，我的名字是夏司，可以请教你的名字吗？”
反复看了很多遍，都收到回信了，这时候问对方的名字应该不会显得太突兀吧？
“司，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？”
吃饭的时候歌扬突然对我提问。
“唉？”
“因为你看起来心情好像很好啊！”
我有把心情都挂在脸上吗？
“司你的心情全都写在脸上了啦！”
有这么明显吗？虽然我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藏的住心事的人。
“没事，什么也没有。”
无视了死缠烂打的歌扬。
回到教室的我突然意识到了重要的事情。
那孩子说这也是她的位置也就是说几个小时前她都坐在这里吗？
开始有些坐不住了。
仔细看能看到桌面上有些陌生的痕迹，甚至连椅子上也能感觉到不同的温度。
呃，我是变态吗？
几乎一整个下午都沉浸在这样那样的妄想中。
直到回到家才发现连晚饭都没有买。
“算了，反正暂时也不饿。”
临离开教室前我还多次确认了纸条，确定没有问题才离开。现在总算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，终于能够稍微静下心来复习了。
我打开灯，把日历最顶上的日历纸撕下来，剥离的瞬间纸张发出令人爽快的声音和手感，随手把日历纸揉成团，朝纸篓丢过去。
纸团打在纸篓的外沿弹到地上，骨碌碌地在地上滚动。我也没有管它，在书桌边坐下开始恶补这几天漏掉的习题。
直到发出悲鸣的胃袋提醒我我才抬起头来，手机上显示着十点三十二。
“唔...好饿。”
饿着肚子根本没法继续，我思索着下楼去买点东西吃。
街上的“人”不少，能看到许多提着包的上班族和前往学校的学生，毕竟对吸血鬼来说，现在还算是早上吧。
现在这个点还开着的基本只有夜排档和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了。
...还有快餐店。
“欢迎光...啊！我记得你是司同学对吗？”
“晚上好，宁宁小姐。”
“叫我宁宁就好了，怎么那么晚了还出来？”
“呃，我没吃晚饭，复习着功课就饿了。”
“唉？你可别学歌扬那个笨蛋哦。”
听到笨蛋这个字眼，我不禁笑了起来。
“呐，要吃点什么？”
随手选了推荐定食中的一款。
“打包还是在这吃？”
“打...在这吃吧。”
我把钱递过去，吸血鬼小姐熟练地操作这收银机。这里的制服穿在她身上显得很可爱。
接过零钱我便找了个靠近窗户的座位坐下，窗外正好有一群背着书包的女生经过，她们像我们一样普通地讨论着老师，恋爱和八卦。
那孩子会不会也在她们中间呢？
我看着玻璃里有些消沉的侧脸，几乎要陷入自怨自艾里。
“给，你点的套餐。”
宁宁把托盘放到桌上，顺势在我对面坐下来。
“谢谢？”
她看着我的眼睛，我甚至能看见她眼睛里自己的倒影。
“除了你之外也没什么人，聊会天也没关系啦。”
我用力把吸管**杯子里。
“司你和歌扬是...”
“哦，我和那家伙初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，一直到现在。”
“司你也是重考生吗？”
在这种地方上学会被问起这种问题也是理所当然的。
“是啊。”
“为什么会想再考一次呢？”
她用手支着头，栗色的头发从一边滑下来。
“嗯...总觉得就这么放弃有点说不过去...”
“你果然是这种人啊。”
“嗯？”
“不，没什么，司你对我们是怎么看的？”
“你们？是指吸血鬼吗？”
“对，你看不是也有很多人讨厌吸血鬼吗？”
我稍微顿了顿，眼前的女孩儿不管怎么看都和人类美少女没什么区别。
“我不属于那类人呢，应该说我是属于比较喜欢吸血鬼那一派的，老实说我的死党也是个吸血鬼。”
似乎是有些出乎意料，她睁大了她的眼睛，微微张开嘴，可以看到她形状姣好的犬齿。
“唉？吸血鬼...死党吗？”
说话间有客人推门进来。
“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，谢谢你陪我聊天，复习也要加油哦，有空再来哦。”
“哦，好。”
来不及的上班族慌慌张张地往车站跑，也偶然能看到像漫画里一样叼着吐司面包的女孩。许多房间里的灯依然亮着，屋子里的灯光照亮了一大片黑暗。
不管怎么跺脚还是拍手楼道里声控的灯都没有亮起来，无可奈何的我只好借着手机的微光摸索着把钥匙捅进锁眼里。
总算是填饱了肚子，但吃饱了也不能立刻就睡，只好在书桌边看会笔记消磨时间。
掐着手指头又数过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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